A Taste of Global Warming | From a Raisin to a Rose 舌尖上的全球变暖|从一颗葡萄干到一朵玫瑰花的距离

作者：米雪 | Michelle Zhu

二月末，收到同名新朋友Michelle的邀请，去参加位于硅谷中心San Jose市一座古宅的围炉下午茶（Fireside Chat）。这份缘分，大概也起于我的一次动心起念。一个小小的念想闪动之后，很快在一次律师聚会上，被引荐认识了和我同名的Michelle。她一头轻快的短发，笑容澄澈。我说，我儿时在成都。她说，她也是成都的。我说，那我们得约火锅呀。而我收到她的第一次邀请，不是火锅店。而是在她于三年前在硅谷创办的愉园社（Society of Heart's Delight)，一个致力于联结华人社区，促进不同文化背景群体之间交流的公益组织。

愉园是位于硅谷中心的一栋地中海风格的地标建筑。小雨中，白色的古宅显得格外安静。门外的小喷泉，流动着清水。还未开的蓝樱花树，微微摇曳。关上车门，环顾四周，仿佛站在时光投射的倒影里。

进门前遇到了主持人Eva和她的先生Vance，带着可爱的小女儿。Vance一双“歪果仁”的眼睛，开口却是流利的北京话。后来才了解到他是现任能源基金会中国战略合作副总裁，曾任奥巴马时期气候变化的特使。

大家共同奔赴的围炉讨论会，主题是关于食物选择对全球变暖的影响，同时探讨人类的精神意识和内在智慧。愉园社此次邀请了全球气象领军专家，Kimberly Nicholas博士（下文简称Kim）。Kim成长于北加州，博士毕业于斯坦福大学，现长居瑞典，是现任瑞典最高学府Lund University可持续发展科学（Sustainability Science）的副教授。她近期回斯坦福访问，也为围炉谈话带来了她最新的畅销书作品《Under The Sky We Make（在我们创造的天空下）》。

活动开始前，我与Kim闲聊，说硅谷奇迹般下雪了。青绿色的山脉上留下积雪，如同小北欧。Kim笑说，即便是在加州最冷的时候，也是北欧人认为的温暖地带。

在讨论会正式开始前，每个人介绍了一样自己爷爷或是外公最爱吃的吃食。有人提到了粥，有人提到了米饭，也有人提到了小白菜。我的外公生前，很爱吃成都的宫廷桃酥。于是，我也连带很有口福，常常能偷嘴香香的特色零食。而因为我年幼时喜欢吃奥利奥配牛奶，外公也自此爱上了奥利奥。关于食物的记忆，如浸入身体底层的泉水。说起来的时候，尽是温柔的欢喜。    

北美最有号召力的美食指南平台“吃货小分队”的创始人Amy分享说，在她心里，食物是一种语言。 “吃货小分队”是我作为一个懒人，非常喜欢翻阅的美食平台。能见到创始人本人，很是欣喜。心里对她油然而生一份诚挚的感激。哈。

这大概就是食物创造的各种能量互动，情感链接。

如今的食物选择，从曾经的简单变得越来越多样。不过，这种丰富带来的享乐，伴随着各种代价。于是，如何吃，如何健康地吃，如何环保，都成了热议题。

讨论会上，Kim分享说，产肉所排放的污染是非常大的。特别是牛肉。不过，也并不是一定要完全素食。最好以植物类为主，但每周也可以适当进食少量肉类和奶制品。

现场有人分享，自己吃素的积极变化。或是分享如何逐步增加素食进取，并减少肉类进食。

有趣的是，Kim的祖父是做火鸡饲养的，并且这份家族基业发展成了当代最主流的火鸡肉品牌。虽然并非她所倡导的素食主义，但也正因为家族事业的关系，Kim从小在户外的时间有许多。总是在花草和动物之间穿走。大概奠定了她对地球的了解，和对地球直达深处的爱意。而如何更有效又环保地支持农业，特别是小型农场，也是Kim一直关心的事情。

Kim继续分享说，年收入在$38,000（三万八千美金）以上，是气候污染的主力。占总污染的50%。所以，我们作为这一部分人群，所做出的改变，对气候变化的影响是巨大的。 虽然$38,000的年收入，对于硅谷的居民来说，是非常低的数字。但是，对于全球来说，已是全人类前10%的收入。

大家也在听完Kim分享后，抛出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。比如，Forest & Flour面包房的创始人Sway说，她所创立的品牌，是为提供无麸质、无乳制品、无大豆、无玉米、无马铃薯、无精糖、无人工添加的糕点。可这种干净并健康的事物源，成本价会相对高，导致标价也相对高。虽然她很希望把更健康的食物带给身边人的舌尖，但她也常常思考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选择。因为不是每一个人，都可以生活在玫瑰园社区（愉园所在社区）。那么，如何才能将更健康的食品价格降低下来，大概也是美国应该向欧洲学习的一部分。再比如，大家也聊到，虽然美国的公立学校（无学费）都会免费提供孩子的食物，但要如何更好地保证营养均衡，一直是一个问题。又如何能在今后的食物供应上，也同步做到环保。

Veggielution的Executive Director（执行主任）Cayce分享说，他们所在做的事情，就是在高速发展的San Jose，用一片简单的农场土地，鼓励社区义务参与种植和丰收，再将食物供应给参与者和当地居民。运用大自然的能量，链接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谊，正向循环健康与环保。

也许是小众的事业，但当每一颗心找去那里时，就如同春日的绿枝，会逐渐开散茂密。

Kim补充说道，在欧洲，他们做了一项税务调查。简言之，现有的财政支出其实可以更合理被分配，以投入到更合理的农业发展中，也就可以降低一些食物价格。在兼顾发展农业的同时，去推动环保。

随即，Kim提到了参与投票的重要性。有更多环保意识的人去成为参政者，去积极发声，去参与到议政、投票过程中，是极为关键的推动力。

前来与我们一起探讨的还有San Jose市新任副市长Rosemary Kamei。Rosemary有一半的中国血统。先生是日本人，经营着苗圃。女儿在邻城Mountain View（谷歌总部所在地）担任市议员（City Council）。据说因为加州常年干旱，刺激了Rosemary参与政策推动和公共事业的初心。所以，一下午她很认真地参与我们的讨论，一起为地球的未来思考。

Rosemary说，据她了解，有一些学区也在做食物供应上的调整与试点。但要做出全面的改变，需要时间。比如，学校的食品类项目向州政府以及联邦政府申请经费时，会涉及到各方责任、现有政策和法律法规等问题。所以，很难很快实现一些理想化的实践。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在民选国家，政策的推动，在民心本身的选择。选上去的领导人，代表的是多数选民的一些共识和愿景，也就会带动一部分集体意识的实现。至少，会有促进作用。现有民主体制，并不是完美的。但是，有民主，和没有民主的地方，是有着天壤之别的。政府和财富的权利应该被约束，人民的权益应当被法律维护，全社会也应该有多种声音来驱动群体的进程。而有人一起思考，有人一起讨论，就是念想的升起。因缘际会，承上启下。

 你说，也许吃素对环保有益，都只是假设。也许，并无用。这世上，本无绝对的对错。但当你播下郁金香的花种，就算春天来得慢一些，也不会长出食人花。就算土地不足以让它生长，那尝试之后，可以改进。单纯并善意的发心，就是那颗带着香气的花种。每一个人的生活，是一个小世界的剧本。再到一个群体，一个社会，到大洋彼岸。每一个人的伏笔，都是世界的伏笔。蝴蝶也许飞不过太平洋，但千万只蝴蝶扇动的翅膀，会改变气流的方向。   

话题渐渐延伸到了我们的精神意识。每时每刻，我们都在生出不同的念想。而这些念想，会被局限的环境所牵制，或会被过多的信息量所操控。回归到个体和小家庭本身，每一个动心起念也影响着我们的身心健康。其实，失眠、焦虑、压力，并非真正来源于外界的干扰。而是由我们内在所生。同样处境里的两个人，行为处事和心理状况可能全然不同。这是意识本身的不同。当意识层面，并没有认为一个处境对自我形成枷锁，灵魂也不会看见荆棘围栏而困于原地。而你，也就不会受困于此。大部分人的意识，在一开始，都习惯性识别物质世界的各种枷锁。所以，首先要学会自我觉察。觉知到来源于自我头脑的限制，以及物质世界所客观存在的条件限制。再慢慢训练意识，去转变形态，从而打破限制。

主持人Eva分享说，通过内观与冥想，她开始体会到我们回归自我之后的宁静和专注。她提到说，当代的正念心理、灵气（Reiki）治疗、灵修、禅修等等，都是整合自我，回归源头的道路。Eva和Vance为让大家更好体验，便带来了五分钟的葡萄干冥想。

冥想开始前，Vance简单介绍了自己职业角色。如上所述，Vance在北京居住许多年，是现任能源基金会中国战略合作副总裁。不过，他强调说：“其实，我最重要的角色是，Eva的丈夫，以及两个小孩的父亲。” 大家都笑了。空气里流动着真诚的暖意。成长于美国数年，真切感受到，美国对个人家庭的重视度非常高。角色万千，发光四处，可每个人最深的忠爱与归属，依然是家庭。专注的时候，空气中的音波流动性，加强了许多倍。Vance的声音，如同空谷之中一样安稳又明亮。

虽然有静坐冥想的习惯，但很久没有这样认真观摩过任何物件，更没有这样细嚼慢咽过任何食物。手机每天无数条提示，工作无数文件。似乎永远没有时间，将注意力停留在任何事物上，甚至三十秒都是漫长的过程。直到那时那刻，观摩着手里那颗小小的葡萄干。时空似乎突然被拉长，世界安静下来。手心里的葡萄干，圆圆的，小小的。有凹凹凸凸的褶皱。小雨过后的微光，透过维多利亚式拱形玻璃窗，飘洒进来。

瞳眸里，那颗小小的葡萄干，突然呈现出玫瑰的模样。一层一层的花瓣，带着窗外早春的气味。放入嘴中，舌尖如同划过柔软的花瓣。它慢慢溢出葡萄干特有的酸香，回着丝丝甜。所有的感官，突然被拉回了二十几年前的幼儿园。

放学前，我坐在一群小朋友中间，收到老师发给每一个人的葡萄干。和冥想前一样，大家围着教室坐了一圈。一人一人传递盘子，每人获得一颗葡萄干。那时的我，大概只有四五岁。发自内心地珍惜那颗葡萄干。握在手心怕脏了，放入嘴里也不舍得吞咽。放学回家的路上，小心含在舌尖下。回到家，正想给照顾我起居的小姐姐炫耀一番自己的快乐，葡萄干却从嘴里掉了出来，落在了地上。眼里本来放光的星星，瞬间转为瀑布般的眼泪。小小的女孩，放声大哭。讲这个故事的时候，满座的大家都哈哈笑了。我也笑了。心，轻盈如二十几年前那个孩童。小时候的我们，之所以“开心”，正是字面上所说：那时候的心，是更为打开的。简单真实地回应着世界每一刻的变化，只予当下。

后来的后来，我们都再也不会如此珍重地对待一颗葡萄干，或是一颗糖。如今物质丰厚的世界，让人甚至不会这样对待任何山珍海味。也不会再那么随便哭泣。大抵也不会那么诚实地面对自己对任何人或事物的热爱。似乎对人对物，情感都不能随心给予。深层的不安，及对众多选择的贪念，让人失去时间去记得，却也没有时间去忘记和清理。

其实，时间只是头脑的一种投射。不必追赶，也无可追赶。

Eva分享说，如今也越来越多神经科学家投入到了内观的研究中。在逐渐通过当代科学去解答冥想的奥秘。比如，早已有科学家发现，我们在冥想时会发射出特殊的脑电波，从而进入深层专注和放松。因此，长期冥想也会改变大脑功能，促进潜能、记忆开发。其实，真理不论从任何角度、任何方式去抵达，都是同根同源的。而在我个体成长和探索的过程中，也逐渐意识到，科学与灵性、神学，并没有任何直接矛盾。

我们都在尝试接近真理，接近源头。当代科学，也是其中一条重要的道路。不同的人，有不同的意识体，可以接受和承载的也有所不同。所以，银河之中，才有道路万千。你我不必同路抵达。有许多人问，意识是什么。灵魂又是什么。你是谁，我又是谁。当你回归内在，回归一，再归零，你会找到源头。

万物本源皆同，源头即答案。

而从一块葡萄干，到一朵盛放的玫瑰，不过是心识流转的过程。如同从一个人对环境气候的关注，到一群人投入研究，再到这样日常的下午茶讨论会，再到加州政府执行对电动车购买的补贴，以及颁布关于2035年停售燃油车的法案……其过程变化，与这颗葡萄干的五分钟冥想并无本质区别。

 每一份念想，都是一只蝴蝶。

 把翅膀还给意识，把力量还给每一个当下的自己。

末，再次感谢愉园社的邀请，认识了许多殊途同归的朋友。

在场大部分都是生活在硅谷的女性。角色各不一样。也许在家是女儿，是母亲，是妻子。在外同时也是政客、创业者、风投金融、律师、作家、科学家、瑜伽教练、疗愈师等等。当自己亲眼见证着越来越多女性，从内向外地丰盛着，心中如春天的细雨一般，落下浸入心脾的欢喜。、

同时，也很欣慰，有许多男性友人，在温暖又坚实地支持和陪伴着我们。也谢谢你们。

关于作者：

原名：Michelle

笔名：米雪

语言：中文、英语、法语

米雪于1996年出生于美国纽约。儿时在成都度过。十几岁搬至加州，继续完成学业。现长居美国加州。

2010年，米雪以“宁蔚昔”的笔名，由济南黄河出版社出版青春小说合辑《殇梦》。其包括两部长篇小说，共计30余万字。时年14岁未满。

2013年，以“米雪”（英文译名）为笔名，出版长篇现实情感小说《插曲》，共计24万字。时年17岁未满。

2017年年底，提前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毕业（UC Davis），专业为心理学。

2022年5月，毕业于加州大学黑斯廷斯法学院（UC Hastings），取得美国Juris Doctor（法学博士）学位。随后通过加州律师执业考试，正式获得加州律师执业资格，成为State Bar of California（加州律协）认证成员。